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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 第一O五章  一篇文章让母亲心宽  一句大话表叔借钱久拖不还

更新时间:2019-08-13 14:44:57 | 本章字数:2955

    我这篇题目叫做《羞涩的孤独》的参赛文章,里面有引用的那时正当红诗人汪国真的诗歌《孤独》中的句子:

    两个人

    也可以是痛苦

    一个人

    也可以是幸福

    以此来抒发自己作为大龄女青年外在环境的尴尬和内心的无奈,更有执着和自我解嘲的成分。文章的结尾之处有:“我在努力奋斗,以一个村姑的角色。我在追求平等理解基础上的真正心动的爱情。虽然最终结果未必就一定是自己想要的。但我始终相信:只要付出了努力,就一定不会在原地踏步!”

    以上所有的内容,母亲未必一定都懂,但我相信母亲一定是用心在听,用情去领会,在感受着我文字的力量和寄托。她的精神随着我的文字的起伏在流动,就像当初她的祖母给她讲民间故事一样,那是一种内心美好愿望的追求与寄托。而母亲停留在整个八十年代心底的痛苦和阴霾也于这一刻烟消云散!

    八十年代最初的几年,父亲退休后虽干的是小本生意,但因为他小时候在还没入私塾之前就跟着我爷爷在集市上转悠,没几年,爷爷的离世,给了父亲一个难得的独立自主的锻炼机会,所以父亲在做生意方面,还是有着很实用的经验的,并经过自己的琢磨,有了自己的一套生意经。生意很快火起来,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家中的生活条件也很快得到改善。加上父亲退休后多少有一份工资,哥哥弟弟的上班——就是爷仨都有钱,这在镇子上几乎是独一无二的。这令父亲有了一种从未有过的骄傲和自豪。另外我们家在镇子上的方便,亲戚朋友来镇上赶集,在看到镇子上的活跃之后,自己还没有真正活动起来,还找不到属于自己的路子,就会来家里坐坐,吃顿饭,父亲又是个热心之人,看见别人有畏难情绪,或帮别人出谋划策,或直接干脆就对人家说一句:“你用钱,吱一声,别不好意思,咱这个亲戚(朋友),谁跟谁啊?知己着呢!多了没有,三百五百的,拿去用就是。”父亲这么一大度,来借钱的,隔三差五的还真就不少。

    1984年秋的一天,父亲舅舅家的表弟——我的表叔,来赶集的时候,顺便来家里,背了二十斤花生米,是卖给我们家的。另外还有半袋子皮花生是送给我们家作为礼物的。父亲的为人原则是:父子分家,财物各别;不论亲戚朋友,争的是争的,让的是让的,买卖归买卖,喝酒吃饭那是另一说,不能搅在一起,“混而不澄清的”。以前表叔卖给我们家花生米之后,一般不在这里吃饭,除非过年之后,过麦之后,固定串门走亲戚的时节,表兄弟才会在一块少喝酒、多吃菜,聊聊彼此的日子。表叔,常常显得人穷志短,在我家这种家庭面前常常是显得很自卑。尽量能少在一起就少在一起。偶尔在一起时就听他在喝酒到脸红脖子粗的时候慢言慢语地说他家里的情况:

    “我说的那话来:上学的,就是不下力的,不下力的就得吃地瓜面窝窝头;下力的才可以吃馒头。要是都吃馒头,哪有那么多细白面?那窝窝头谁吃?好衣裳,也是这样,不能因为上学,就穿得又好又干净!跟教书先生似的。那教书先生是上完了学之后的事儿。你要想当教书先生,穿得又干净又好,那就得好好读书!那下地干活儿的,又出力,还穿不好吃不好!上哪说理去?下地的时候,穿不好,有情可原,穿好了也弄脏了。可是也总不能光下地吧!不下地的时候,穿上,一样光鲜!上学的,只把学上好了才是正理!”

    表叔每次走的时候,母亲就会把她自己穿着大的衣服——像我姐姐给她买的、城里的亲戚朋友送给母亲的,还有我弟弟换下来的衣服,另有我的一些衣服,找一些穿着不太合适的,或者换下来的,包一大包袱,叫表叔拿走。这样表婶子和他们的两个女儿、两个儿子,在一个时期内,就都会有衣服穿了。

    表叔家的四个孩子中最大的女孩比我大一岁,就已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两个孩子中间才隔了一年,日子过得紧巴。这一次,表叔拿来那半袋子皮花生,父母已经看出,表叔一定是有求于我们家了。果然,吃完了饭,表叔借着喝酒红了脸就对我父亲说:“哥哥,你大侄女儿这第二胎是偷生的,这你应该知道……这不,挨罚,一千块钱,才兑获了还不到一半,你看看……你要有闲钱,帮帮你大侄女儿,就是帮了你弟弟我了!这事还很紧,再弄不了钱来,就得给扒房子了!你还真能眼看着叫孩子没处去住?去住场园屋?天天到我那里去哭去?眼不见吧,才心不烦。可在个本庄里,又脱不了……”

    四十多岁的表叔,头发已经花白,看上去就像比我父亲还大十岁。此时已是有些忐忑中的迫切了。

    爱虚荣、说大话的父亲,怎么也没想到大话说出去了,有一天真就变成了现实。他打了个激灵嗫嚅着问:“多少呢?你想……”

    表叔对我父亲说:“要是有六百,最好就拿六百……”

    父亲转而一想,道:“你看,你早吱声啊!我好给你提前准备出来。现说现拿……有点力巴了!你知道,这做买卖的,没有闲钱在手底下放着,都买成货放在这里。”父亲瞥了一眼我们家门后那一袋子一袋子摞在一起的生花生,这也倒是实情。但是还不至于手底下就没有存放的一点钱。

    然后父亲又说道:“这样吧,叫你嫂出去给你从邻居家先凑活一点儿,拿一半——三百,先用着,另外你再从别处想想办法,看看行吧……”

    抽空,父亲向母亲使了一个眼色,母亲就出去了,回来,母亲将三百元钱递给了父亲,父亲又交给了表叔。

    父亲道:“你也看见了,这是你嫂从邻居家凑活来的,能还就尽力早还上……”表叔应着,虽然没有完全按照他旳意愿,但是多多少少缓解了一下他的思想压力。

    这事过去了不久,表叔家的大女儿——表姐到集上父亲那里,又要和父亲来借钱了,来了就在集上守着父亲哭开了:

    “表大爷,你要是不帮俺,没有人能帮得了俺……”说着,就要给父亲当着那么多的人跪下去了。

    父亲毕竟是个心慈手软之人,当下扶起了表姐,答应再给她弄三百元钱,这三百元钱在当时来说,也几乎相当于父亲八个月的退休工资了。可是这样把钱借出去了,直到了上世纪九十年代初,表叔家的钱还没归还!为这事,父亲天天在母亲面前念叨,开始说:“你说几年了?咱表弟借了这钱!他要是再不还,我就去和他要去!”

    母亲就劝说:“你只要借出去,就别打算他再还了!谁叫你当初满口许了个‘载’?人家谁来了,还不等着坐下,你就和人家说:‘用着钱了吧?什么时候用着了,就来拿!多了没有,三百五百的不成问题!’就好像自己多有钱似的!人家真来和你借了,你又这样说!反正这是你亲舅家的表弟,又不是俺娘家那边的人,你就看着办吧!俺娘家也没人……”

    父亲左等右等,表叔就是不还钱,父亲的忍耐程度已经达到了极限,就又对母亲说:“你好好算算,他借这个钱的时候,生花生才七毛钱一斤!现在都一块三一斤了,差多少事了?肉和花生是差不多的钱,当时肉才七毛钱一斤,顶好的肉才七毛五一斤。这都一块五一斤了!借给了他还不和扔了一样啊?六百块钱呢!才开始借了钱那两年,过了秋他还到这里,不管花生也好,地瓜也好——拿东西多少也不说,总是到这里看看!这两年倒好,他连来也不来了,过了年也不到这里,都是差着孩子来!咱总不能和孩子提这个事儿吧?又不是孩子借的!也不是光为了钱呢!你说一年到头,兄弟们到了一块儿坐坐。他可好,就是不见影儿了!你说咱忙着这个买卖,去他那里又去不了!就是去了,你还能接着回来?不得在那里吃顿饭?可是吃他的什么呢?要么么没有!到我这里来,还有亏吃?不是好饭好菜地伺候着?”

    母亲听了父亲这些话道:“人要脸,树要皮。人家是觉得借了你的钱,还不上,不好意思来呢!真还不上,你还能要人家的命?还是那句话:这是你亲舅家的表弟,姑舅亲,辈辈亲,砸断骨头连着筋。还不和一个娘的孩子一样吗?你就看着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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