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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 第九十九章  弟弟结婚成家  我成“大龄”剩女

更新时间:2019-08-13 14:42:42 | 本章字数:4559

    生活就像一根弹簧,有的时候就显示了一种迂回曲折。讲故事也不例外……

    在我们这个比较传统的家庭里,我们兄妹姐弟四个的婚姻——除了后来的我之外,还都是要靠媒妁之言的。当有媒人上门来,母亲的第一个条件就是:“对方的个子要高,别和我也似的,一把攥住,两头不冒。\"

    母亲自嘲。这也是比别人\"矮半截\"的母亲从自身总结出来的经验。当年她在那个高大魁梧的牛大喜面前,就因为个头儿矮小而使她自卑,这是她自己一直这么认为的,也是一生的阴影。所以母亲当初为我哥哥选择我嫂子的时候,首先就是相中了她电线杆似的大个子,此外似乎一无是处。

    弟弟说完要出家做和尚的话之后不久,因为他的户口年龄和我同岁,就在媒妁之言下于春天订了婚,这年弟弟还不满二十二周岁。媒人是我姑姑家的三表哥,和吴远兵一个村里的,准弟媳就是他们吴家庄里的一个女子,从小就没有了亲生母亲,她下面三个妹妹一个弟弟。弟弟是继母所生,父亲视继母和弟弟为掌上的明珠般珍贵。准弟媳作为长女和继母的关系一直比较紧张,这是后来才知道的。准弟媳人长得还是不错的,有个头有脸型,皮肤也是白的,大气的样子。看上去比弟弟挺拔。只说脸型怎么看都和央视主持人李瑞英有的一拼,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自然订婚仪式,在我们当地还是最隆重的。

    按照当地传统,订了婚就要在几乎每个月的节气里叫我家来过节。母亲是欢喜的,对弟媳比对我都亲近,这是实话。母亲总是说:“恁将来是人家的人,和你姐似的。不孝顺(我们),人家没人笑话;儿媳妇要是不孝顺,人家会笑话的。”我想母亲是一厢情愿了,这话应该从她儿媳妇口里说出来才好。

    弟媳每次来了,晚上都和我在一张床上休息,我们二人还是很合得来的。

    还是按照传统来说,在我们这里,没结婚,过了春节男方去女方家“走亲戚”,是从来没有这样做的。可是准弟媳就提出了叫弟弟过年后去她家走亲戚的要求,说她是继母,我弟弟在这个重要的节日到她家去会给她买面子。父亲和弟弟都不同意。父亲考虑经济方面是一个原因,去就要花钱。更主要的是:咱又不是找不上媳妇来,还能赶求着她来?再说哪有不结婚过了年就去走亲戚的道理?那以后结了婚第一年去还算不算新客?

    弟弟则是觉得不好意思,大过年的。

    母亲就在父亲和弟弟之间平衡,鼓励弟弟去准媳妇家:“嗨,不就是去走个亲戚吗?没什么大不了的!”

    头一年订婚,第二年春节过后就要去丈人家走亲戚,那么去时要带什么礼物呢?总不能和结了婚一个样拿同样重的礼物吧?否则分不出结婚与订婚的界限了。这令我们家人很为难。

    母亲就让弟弟提前问他准媳妇:“你问问她,她心里是怎么想的?有什么要求?”。

    弟弟得到回答说:“光拿上一公一母两只鸡就行。”

    于是家人都觉得这个“难题”并不难。不是在乎拿多少东西,只在乎到了场就好。母亲就早早地于年底给弟弟到集上去买了两只精神头儿和身材都饱满的两只鸡。家中鸡笼里自己喂的,没有集上买来的更能拿得出门去!

    年后正月初二,弟弟骑上自行车,就早早去了。那一条路并不陌生,是父母婚后去姑姑家的路也是我们去姑姑家无数次走过的路,也是我曾梦想要走的路……

    到了家之后,那边早已备好来伺候弟弟了,准弟媳的继母还是想好好表现一番的。但是当早已等候的准媳妇从自行车把上往下拿鸡的时候,竟然发现公鸡依然是精神百倍的,而母鸡却已经没了气息,并且不停地从嘴里往外滴着血——大约是被自行车给挤得!弟弟一路上竟然也没有发现!

    当时这种情况就已经令弟弟特别尴尬了,接下来的吃饭,面对一桌子菜,只是觉得无味,心堵。但是后来弟弟仔细想想,也没什么吧?不就是挤死了一只鸡吗?下一回注意一点就是了!

    所以当弟弟回到家里的时候,正在盼望他回家的父母看到他平安回来,自是高兴。但是说到那只母鸡被自行车给挤死了。父母都疑惑得不轻:为何公鸡没事儿,独独母鸡就死了呢?

    “你就没看见,那自行车挤了母鸡的头?”父亲带点埋怨的口吻问弟弟。

    母亲立刻说:“孩子肯定是没看见!要是看见了先不去,拿回来再换一只也行!咱自己家里又不是没有!”

    但是说什么都无用,已经成为不可避免的过去式。

    正月十五很快到来,弟弟提前从城里回来,再去叫准弟媳来过元宵节,准弟媳便开始摊牌了:“以后就没有以后了……”

    弟弟问起原因,准弟媳说:“这还用说吗?我从小就没了娘,大过年的,你头一回来就死鸡,还是死的母鸡,这怕是以后不吉利呢!”

    弟弟自然是想挽回,就说:“没事儿的,人是人,鸡是鸡。”但无论如何,都挽不回来了。

    弟弟回家一说,父亲又开始埋怨弟弟:“你说你是怎么弄的呢?把个鸡硬硬地给别死了,你竟然还知不道?这订婚还没一年,就白白地扔掉了(合)二百多斤麦子(的钱)!”

    母亲则说:“嗯,也真是奇怪!两只鸡,一块儿都挂在车把上,去的时候,两只都好好的,到了那里,一只还是好好的,另一只说死就死了?还是只母鸡?你说,哪有这么巧!要不是她娘没了,这事儿也好说……”

    母亲说出了自己内心的疑问,接着又接过了父亲的话茬:“你看,一有事儿你就知道埋怨人!孩子也不寻思哎!要是早知道尿下,谁还在网包里睡?钱当什么?没了再挣!人没了,就没办法了……”

    其实就像我刚刚高中毕业一样,有知道底细的人,就不断有人上门提亲,而弟弟也不例外。就在这事儿过去不久之后,还是不断有媒人来给弟弟做媒的,也有自家父母为自家孩子操心托媒人来的,有自己亲自为女儿披挂上阵的,还有女孩子自己暗送秋波的。毕竟家庭条件和父母的处世为人是第一位的。首先我们家有在城里上班的工人按月发工资;家里有退休的,还做着生意,这一点在当时是不可避免的诱惑。而母亲对嫂子的好就更是一个例子,好的程度简直超过对我和我姐姐,是别人家难以想象的。

    只是面对复杂的爱神,弟弟不知如何。

    郝大姐的小女儿岳丽,身材好,白皮肤,大眼睛,樱桃小口一点点——只是嘴唇有点太薄了,她就相中了我弟弟。岳丽和我同岁,和我从小学到初中的同学。当时突然有一天弟弟问我:

    “二姐,你看,你和小岳丽是同学,你觉得这人怎么样?”

    我那时还不知道岳丽对弟弟有那意思,二十四岁的我或许因为没有亲自谈过恋爱,没有接触外面的世界,阅人也有数,一直还太单纯,就什么都没想,就是根据自己平时对她的印象,实话实说:“她长得倒是不错,就是心眼儿不大好……”说这话,那时是有根据的吧!只是过后和现在再想,一切早已烟消云散。

    这事儿不知道怎么,很快传到野儿的耳朵里去了,说:“这个小丽雅都这么大了,也不嫁人,就在家里管天管地儿的!”

    我听到之后,很气愤,心里不服:“我在家里管什么了?”

    那时竟然是野儿的媒人呢!是岳丽托了野儿,野儿问过我弟弟的!

    后来,一想到一句话就给弟弟散了一桩婚姻,我从心里无不愧疚,觉得真是对不住弟弟了,直到今天。当时也还不知道:一个人,在爱情面前,是完全可以改变的。可是弟弟和野儿他们竟然也忒把我的话当做一回事了吧?我说我的,只是我个人的观点,你们成你们的呀!

    走马灯似的,给弟弟提亲的不断。

    父亲对弟弟说:“提亲的多了是好事,你可以挑拣着要。只要你答应下一个来,咱还是一样好好地、像模像样地订婚。城里的那个不能要,难打应,不好伺候。再说弄个城市户口,要是生个女孩儿,也不能再要了;农村户口的,不是还能再要第二胎吗?”

    弟弟最后的意见是:“找农村户口的也行,但不能找近了,近了(两个家族之间)事儿多。”

    弟弟有个同事,离我家不远,就在家西小河的对过,和弟弟一块进城接班,和我同岁。他的妻子给弟弟介绍的对象是在城边上的一个女子,比弟弟大三岁,也就是比我还大一岁。初中毕业,比弟弟文化还大点儿。在家种地、在外做生意,样样拿得起放得下。此时正和自家的哥哥嫂子在泰山顶上开小饭店。别看饭店小,卖一早上早餐了,还没看见卖出去什么东西,就已经收入了二百多元钱了。

    那么这女子做饭又是一流的了。个头一米六五,双眼皮大眼睛,只是上牙床有点突。人无完人,家人理解,看好这大三岁的女子。民谣有:“女大三,过得黄金触着天”一说。

    女子借来媒人家玩,顺便就来了我家看看。当时家中就我一个人,正趴在八仙桌上学习。或者这先入为主的第一印象特别深刻,是后来弟媳一直非常尊重我、彼此和睦相处的前提吧。

    这已是到了1989年的春天,我已经在学校教着学了。准弟媳来家视察后没几天,就回信:没意见。于是实际年龄还不足二十三岁的弟弟和已经二十六岁的弟媳就订了婚。并且确定下到八月十六或二十六这一块儿,农忙差不多完了的时候,就举行婚礼。那边着急呢,女子大三岁,在农村来说,的确不算小了。男子小,又是个正式工,夜长了梦多,小女婿说散再找年轻的呢!是要牢牢抓紧呢!

    可是夏天来了,和弟弟在城里也见过几次面的准弟媳突然又不愿意了。这下把母亲急坏了!

    母亲对弟弟说:“这散一个,再散一个,好说,不好听!都是订了婚的人了!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弟弟说:“长得这么丑,还比我二姐都大!”母亲一听,是我弟弟的原因!

    于是母亲告诉弟弟:“女的丑点儿,在外面在家里,你都放心。不是有那句话嘛:庄稼人,三件宝:丑妻薄地破棉袄!交人交心,浇花浇根。再说里里外外都能干的这种,成了家,你不就少了操心费力?你光在外面上好你的班就行了!不行,这事儿不能就这样下去!我得亲自出马!”

    母亲又和父亲商量:“我去了以后吧,也不提他俩的事,就当是什么也知不道,借着叫她来过六月六这个事儿,把以前的就都挡过去了,什么也别说,也别提,她跟着来过节了,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咱就另打锣鼓另开戏;她要是叫不了来,这事儿我看,八成是又黄了。”

    于是母亲买上礼物,按照弟弟同事的妻子所说的从哪里下车,下车之后再往哪走,就在六月初四这一天,就早早坐上火车去了……等到下午接近傍晚的时候,母亲身后跟着那个准弟媳一块来了,一家人内心一块石头落了地。

    农历的八月二十,弟弟的婚礼如期举行。

    弟弟结婚之前,母亲和我商议:“丽雅啊,你不是还有一床教师节发的缎子被面吗?等你成家的时候我再给你弄,这一个就拿出来给你兄弟套被子吧!也显得当姐的好看。”

    我应了,随即从我柜子里拿出来交到母亲手里。

    母亲又和我商议:“那个大立橱干么使呀,不就是一个大木头疙瘩吗?那么沉,抬抬放放的都弄不动。原寻思你早结婚,给你准备出来的嫁妆。现在也给了你兄弟吧!等你走的时候,咱再想别的办法呀!还有教师节你发的那个茶几子,也给了你兄弟吧!”

    我对母亲说:“行,按你说的,给他吧。”对于物质的东西,包括母亲说好给我提前准备的嫁妆,我真也没有往心里去。在我心里,爱情是最重要的,没有了爱情,其它一切物质的又有什么用呢?

    弟弟结婚前对我说:“二姐,你看这事儿……本来你大,应该等你走(出嫁)了,我再结婚,怎么说,你也是当姐的,总得有大有小才行。可是咱大和咱娘也都不年轻了……”

    我知道这都是面子上的事儿。但也只好顺水推舟,于是对弟弟说:“没事儿的,反正你也已经到了结婚年龄了,完成一个,咱大大咱娘就省一份儿心。年龄大小不管事儿,谁有条件谁结婚。我能想得开。”

    弟媳的嫁妆还是不少的,正迎合了我们这边婚礼的场面。嫁妆是我的一个在供销社上班的三哥开车去拉的。三哥是一个能人,本来在大队里,不知怎么就混进了供销社,而且把自己弄成了一个正式职工。他利用在供销社开车(蓝色的小卡车)的方便,才有了帮忙的机会。

    蓝色的卡车上面系了许许多多的红布条儿,放着光的新鲜蓝色,与鲜艳的红颜色布条儿搭配起来格外好看。汽车在早上早早就上路了,车上拉了六个本家的大小伙子,一块去弟媳家拉嫁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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