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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  第九十七章  我的偶像之恋  难说的内心秘密

更新时间:2019-08-13 14:41:59 | 本章字数:3568

    我没有因为弟弟比我年龄小而早于我订婚,就从面子上过意不去。但是,在我心里还会情不自禁地想起吴远兵。然而,他已是别人的人,我也只有从心里试着慢慢忘记!

    我哥哥比我大了九岁半,在我早年幼小的记忆中,我们之间没有一丝交集,但随着年龄的增长,哥哥的一个同学——亮哥,在不经意中,却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亮哥是我哥的好同学,从初中到高中一直都是。他们的同学情早已化作了牢不可破的友谊。我和姐姐弟弟一直都叫他亮哥,我父母则直接把他叫做亮。我们所有的家人,在不当着他的面而谈论他时——不是背后说长道短,而全是溢美之词,则一律都叫他“小亮”。这或许是因为,他永远长不大而总是处在一种青春年少的状态吧,即使是他到了三十多岁的时候,依旧显示出一副他那个年龄独一无二的精神气质,皮肤白净,微笑和蔼,有礼谦虚,一副儒雅之态。

    以前说过,亮哥的家在镇子中心最繁华处的镇医院家属院里,他父亲王叔就是该医院的院长,母亲文姨是妇产科大夫,他们家都是居民户口。我们家则是在镇子的最东北角,那时除了父亲一个人在城里工作是非农户口之外,其他人都是农业户口。从我们家往东不远靠近大坝的地方,有宽阔的河流,有大片的柳林,空气清新,风景优美。

    哥和亮哥上初中和高中的那所学校,是省级重点中学,就设在我们那个文化古镇上,也是后来我就读高中的学校。平日里,只要是不上课,亮哥和我哥总是形影不离,在我家和他家之间织布似地来回穿梭,也去坝上跑着玩,两人还会用一个三叉网去河里捞鱼,捞鱼少了的时候,两人就以为是网子的原因,于是回到我家,两人商议着如何把网子做得更好一些,然后想象着这样就一定会捞好多鱼。

    我最早模糊的记忆里,也就是两个少年忙忙碌碌、来来往往跑着的身影。所以我自然不记得亮哥第一次来我家究竟是什么时候。只记得文明礼貌的他,逢年过节时总是早早地来到我家,遵照传统礼仪,过年的时候来拜年,过节的时候也来串门。每次都是他和我父母打过招呼之后,就稳稳地坐在我家堂屋里我父母的床沿上,并没有多少话,或者从不主动说些什么。母亲问他一句他就答一句,不问,或一时想不起来问他什么的时候,他就只是微微笑着,一直那么安静地坐着,一副白面书生谦逊少年微笑着的样子,就留在了我的记忆深处。在他坐过好久之后,就又约着我哥哥去他家,然后变着法儿把我哥留在他们家吃饭。而他在我家吃饭也就是有过那么一两次,还是在我记得不是很清楚的时候。而每留他一次都是要费好大的劲儿。

    那一年我奶奶还活着的时候,我母亲因为没日没夜地操劳,人变得没力气,脸色蜡黄。哥就对亮哥说:“我娘病了,能不能叫你爸爸找个医生给我娘看看?”“行!”亮哥痛快地应了差使,回家后和王叔文姨说了,就为我母亲找了一个老中医,母亲原来是得了肝炎!幸亏看得及时,又加上老中医医道高明,母亲竟也渐渐地好起来。并且从此按照老中医的叮嘱,每年春来的时候,去坡里拔白蒿吃,叶子可以馏成小豆腐,或者烙成鸡蛋饼子吃,根部则是和圆圆的大红枣一起泡水喝。“二月里的茵陈,三月里的蒿,四月里就把柴来烧。”只吃到清明节之后再也不能吃了为止。并且十病九养,在于平常的调理保健,不能劳累过度。此后母亲按照老中医的教诲去做,竟再也没犯过此病,每年吃白蒿的习惯一直延续着,有病的治病,没病的防病,家人也都养成了这个习惯。

    在我家那个不大的四合院里,有一棵高高大大的枣树,从春天开始,“枣树发芽儿,麦子露芒儿(娃儿音);枣树开花儿,麦子进家儿。”严格按照时令来长。小麦收获进家的时候,有风刮过,就会落一地枣花,小米粒一样大小,小米粒一样金黄,直把地上铺了密密实实厚厚的一层,像是一张黄黄的大地毯。夏天来到了,枣叶和青涩的果实占满了枝杈间的空隙,树头也就全部充实起来,那棵枣树就成了一把大大的遮阳伞,将我家的整个院子几乎全部涵盖了。“七月十五红鼻儿枣,八月十五打光了。”到秋天就该是收获的季节了。树上的枣子又大又脆,就因太脆,一旦落地上往往就会摔成几瓣,或摔成网状,就见有汁儿从里面渗出。所以那枣是万不能用竿子去打的,否则就没一个是囫囵的了,只能爬到树上去用手一个个地摘。

    每当这时候,亮哥总是责无旁贷,他和我的家人一样喜悦着,因为他也是亲眼看着枣子一步步长起来的。他和哥哥每个人的脖子上挂着一个大大的布兜子,一人站在一个大大的树杈上,一只手扳着树枝,腾出另一只手就去摘。待布兜子装满了,送下树来再爬上树去摘。

    很快我家的簸箕里,筐子里,竹篮里,甚至脸盆里,就都满满的了。若是还有的话,就在当门里随便铺一件什么东西再倒上去,便到处都是枣子了。

    整个摘枣的过程,我和姐姐弟弟就站在大枣树下,看是否有不注意时自己掉下来的,随时做着捡拾的准备。而母亲早已准备好几个大坛子,打算把枣用酒泡起来,留待过年的时候再吃,称为“蒸(读去声)枣”,有地方叫“醉枣”,别有一番风味。忙完了之后,亮哥就要离开,母亲已经给他准备出一些大些的好让他带着,但是他并不拿。看上去又并不急着离开似的,却瞅着母亲一不注意,只是大声告诉母亲一句:“大娘,我走了!”便“忽地”不见了。母亲就感到特过意不去,却又一时无奈,只好撵着哥哥再去他家,送上枣子的同时,还会有月饼一块儿送上。

    紧接着,亮哥的母亲文姨就又拿着月饼再加点别的,也来我家串门了。这样一来二去的,两家大人也就成了好朋友。其它的枣子母亲便都送了邻居或亲戚朋友,无论是城里的还是乡下的。

    亮哥来我们家摘枣,不知道有几年……

    十六岁的我开始读高中时,从哥哥口中零星得知,亮哥高中毕业后赶上最后一批知青下乡,亮哥就在我们同一个镇子上他姥姥家所在的大队“下了乡”,工作在大队卫生室,当时叫赤脚医生。三个月后,亮哥就招工去了几百里之外的小城LG,在那里刻苦自学,并得到单位上领导的积极支持和照顾,为他创造了当时最好的学习外语的条件,一个人守着一台彩色的大电视。不久他就去了省立医科大学。上学期间,他就给省军区一位首长治好了疑难杂症。首长感激之余,一心想把自己的女儿许配给他,“当时可把我给吓坏了,拔腿就往外跑”,这是他后来守着我哥说过的话,调皮地笑着,仿佛又回到了当时的场景里去了。他母亲和我们家人把这当笑话的同时,大人们就说他傻。据说他还给著名京剧表演艺术家裘派传人方龙翔治过病。每次去,方家待他为座上宾,令他感动,为那一家子的人品。说人家没有一点架子……

    这一些传奇故事像神话,对于当时的我来说都充满了无比的羡慕与敬仰,甚至成为一种诱惑。

    大学毕业后,亮哥分在离我们镇子三十公里的地级市大医院里工作,来我家的时间就少多了,但是过年过节他还会回到镇子上自己的家,也大部分时间来我家度过。他的父母也常常来我家玩,象走亲戚似的,文姨来了之后,就像夸别人家的孩子一样那么夸亮哥,说他如何爱学习,爱钻研,就是不知道谈恋爱,也不知道愁,还整天笑呵呵的。文姨自豪着,又略显抱怨的口气。

    我读了电大新闻专业之后,一天亮哥和他早已在城里工作的弟弟来我家玩,他弟弟高大魁梧,大头圆脸,也是白皮肤,长着一副油头滑脑的样子,即使说话一本正经,看上去也像是在调皮,是个明显的话唠。他建议我说:

    “现在,学法律专业更好一些,经济社会了嘛,打官司的多,考个律师证,会很吃香……”然后说他单位上某某某、某某某就在学习法律,滔滔不绝地谈些文化人的话。

    而亮哥相对于弟弟来说,身材没有那么高大魁梧,倒像他是弟弟,弟弟成了哥哥。他一言不发,只是爱看着我,令人不好意思……

    就在我渐渐地将吴远兵给我造成的情感伤害,用我的拼命学习将要成功转移的时候,来年的春节我哥加班,不能回家过年,自然不能去亮哥家拜年了,哥哥就特意嘱咐我嫂子:“得去小亮家拜年,人家来了咱不去不好,一定不能抹了这个脸!大过年的!”

    亮哥已经又像往常一样来我家拜过年了,嫂子就想带着我一块去亮哥家回拜,我那时是很想去他家的,可是我又怕见到他。嫂子不知是没有看出我的心事,还是故意而为,非得叫着我一块去,我又找不到拒绝的理由。于是到了医院家属楼亮哥家一楼的院子里,只见亮哥完全没有了在我家时的正襟危坐,而是正和他弟弟家六岁的儿子在院子里乱跑,玩打架,捉迷藏,大笑。那年春节下了大雪,亮哥赤着手攥了雪蛋蛋和侄儿玩打雪杖,他又是一个快乐的少年了,而且他是那么爱孩子!

    当我和嫂子跟着他进屋的时候,也才知道他家不只是平常看到的弟兄三人,而是还有一个在北京当兵的大姐,女儿七岁,才刚刚上小学,就是一个看上去高贵大气的小公主,却漂亮而任性。北京大姐对我们的到来似乎有一点不屑,叫亮哥给外甥女去端漱口的盐水,亮哥那么耐心地端过盐水后,接着给我们端了瓜籽和花塘来,又去泡了茶水,我和嫂子觉得坐得别扭,不久在我的一再建议下,就出门去我们本家拜年去了。只是当我和嫂子走出亮哥家的篱笆院墙,看见文姨已经回屋去了,而亮哥一人还在门口注视着我和嫂子的背影,久久地不肯回屋去,那一刻的亮哥是少有的凝重的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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