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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 第九十一章  小说稿不被肯定  好消息继续求学

更新时间:2019-08-13 14:38:43 | 本章字数:2917

    张老师四十几岁的年龄,偏瘦,中等身材,脖子左半边到左耳朵后边,是一大片有些粉红色的胎记。因为他的父亲早年出去当兵,在国军那边,后来起义投诚,但是资料丢失。于是成为历史可疑人员,也就是有历史问题。后来就死于非命。在家庭背景的影响下,张老师说话做事就格外小心谨慎。她的女儿比我大两岁,他的大儿子去年去当了兵,还有个小儿子正在上初中。师母,是在去年春天的时候,和她的三个孩子被转了非农户口,从镇子西边的一个小村庄里来到张老师从教的市第三中学,师母被安排在校办工厂。她白白的皮肤,贤惠,说话客气,也属于偏瘦的人,中等身材。是农村妇女中善良的那种。师母给我让座,顺便往茶壶里续着茶水。

    张老师因为妻子积极大力的支持,一边继续教着学,一边作为文学爱好者,在报刊上利用业余时间,发了散文、小说、报告文学和民间故事、剧本以及快板书等多篇,约稿的也就越来越多,有大势已经到来的意味。

    我坐在另一张单人沙发上,就是刚刚走了的那个人坐过的地方。张老师接过我的小说稿《被换亲的女孩儿》去大体一看,便对我说:“嗯,文笔不错,散文笔法。不过调子有点低沉了,从这题目上搭眼一看就会感受出来,素材太老,有些悲观。年纪轻轻的,往前赶就是,干嘛要悲观呢?”

    的确,在写这篇文字的时候,我几次想到了鲁迅笔下的祥林嫂,虽题材不一样,但毫无疑问都想到了女人的命运几个字。而用心用情写下的文字,竟然得到这样的回答。一时间我感到心里很凉。但我想到哪位名人哪篇作品上的类似于下面的这样一句话:只要在这片土地上还存在着贫穷与愚昧,那么我的文字就不会成为多余……

    张老师大约从我的表情上已经看出了什么,把话锋一转又对我说:“不过,作为一个农村女孩子,已经高中毕业了,可还没有放下学习,这本身就已经很不错了……哦,对了,我的老乡在咱这个镇上想和文化站办一个电大班,已经聘请我当历史老师。我觉得你上很合适,因为有写作课,这样会更有利于你今后的发展。这样吧,如果你要想上这个学,家长又愿意给你出这个学费的话,我还是建议你去上这个学。至于写作,先不要急,等生活有了一定的积累,多接触接触社会,深入一下生活,再写不晚,也才有的可写。”

    我第一次听说“电大”这一个词,就以为是电器维修之类的学习班,尽管张老师已经做了简单的解释,但那时还是迷茫的。我于是对老师说:

    “我还不知道电大班是干什么的呢?张老师。”

    张老师进一步向我解释说:“电大,是‘五大’之首,就是,夜大、函大、刊大、职大之首,是没有围墙的大学,属于远程教育,这几年才兴起来的。我的老乡胡老师,也喜欢写稿子,他喜欢写小说、散文和剧本。前两年他去市文化馆,听说了城里有上电大的,就通过文化馆的一位创作员也去读了电大。他毕业后,去当了初中代课教师。有其他回乡青年——像你这样的,还有一些其他老师、乡镇干部和镇办企业工人等,听说之后,都到城里电大分校去问这个事,结果上面建议我这个老乡胡老师办一个电大班,他也正好有这个意。我们镇本来就属于文化古镇,所以按照上面所说的,他就和咱镇上的文化站联合举办了这个电大新闻班,隶属市电大分校,参加中央电大的统一考试。到周末统一集中授课辅导,平时都是自学。国家承认学历,可不包分派,不过成绩优秀者可择优录用。只是两个月以前已经通过招生考试,人员已经基本确定下来。你没参加考试?”

    我说:“哦,我压根儿就不知道有这回事儿呢!”

    张老师说:“你要是想上,家长又愿意出这个钱的话——学费一年一百五,三年就是四百五,加上考试费、坐车费、住宿费等,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不过把钱花在教育上,我认为还是值得的。你父亲已经退休,家里做着个生意,我认为应该不成问题。”张老师停了一停接着说:“我给你问问,还来得及。你没有参加考试,也可以直接入学,不过属于旁听生。等一年两个学期,把所有的课程全部都考及格了,就可以转成正式生,和他们一样了。”

    在朦朦胧胧里,我答应下来:“行,我回去和我父母商量一下。”

    张老师说:“那好吧!总之我建议还是上一下好。这样,你的这篇稿子先放到我这里,我把答应别人的报告文学先写完,再仔细看一下你这篇稿子。如果你父母不同意你上学的话,到时候,我借给你去送稿子,再劝说他们一下。”

    我起身告辞,师母还在挽留我多坐一会儿,我说:“回去太晚不行,父母该是不放心了。”于是,张老师和师母将我送到两半截红砖墙簇拥在中间的木栅栏门外。

    一回到家里,我就很有些兴奋地如获至宝,将这件事情告诉了母亲,母亲一听,当然高兴。只是一旁的父亲却很不高兴:“你这就二十多了,还要上什么学?一个女孩子家!上到多暂晚儿(什么时候)是个完?你这就光知道整天价抱着个书看,什么事儿都不知道!要是再上学,不就更什么事儿都不知道了?再说还要花这些钱!”

    母亲一听不高兴了,白着眼,镇着脸,说:“你看看,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孩子只要愿意上,就叫她上!除非她自己不想上了!也甭管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再说,人家她老师还能害她?怕花钱?有人想花钱,还找不到地方花呢!再说上学不花钱,那干什么花钱呢?总比把钱去烂贱不值地去给了别人要强!”没想到,表面平静的母亲,内心早已积怨。而父亲听过这话之后,一时语塞,无言以对。

    我的心情是忐忑的,惶惑的。

    一个星期之后的一天傍晚,张老师拿着我那篇小说稿子,打听着来到我家。来了之后,父母想着自己的闺女竟然还惊动了老师亲自上门?闺女的形象,似乎在他们眼里一下子变得高大起来,自然都高兴。先让烟,再敬茶。张老师一时受宠若惊。他就把那天在他家对我说过的话,又当着父母的面重复了一遍。父母听着张老师在讲“天书”,又对他们的闺女一番肯定,简直不知道他们的闺女有多厉害了。两个人异口同声地连连说道:她张老师,恁就多操心呗!俺的孩子,就是恁的孩子!

    张老师也一再点头说着:“是啊,是啊,这就是当自己的孩子一样看待。”

    张老师临走的时候,父亲想起来给张老师称上了两小袋花生米,一袋一斤。对张老师说:“恁看,叫恁多操心了,她张老师!俺也没什么别的敬意,拿上二斤花生,这个实惠,回去当酒肴。就是不当酒肴,只当点心喝着茶吃着玩也行,就干粮也是好的。我这不是退了休,没事干了,自己想了这么个办法,挣个三八二六儿、仨核桃俩枣的,也是图着有个事儿干,好营住身子。恁尝尝这口味,咱自己配的香料,到哪里没咱这一份儿!”

    一旁的母亲向父亲笑着挤了一下眼,同时点了一下头,在提醒他内敛一点儿,别再说这一种“到哪里没咱这一份儿”的话,却又在外人面前给父亲留足了面子。张老师也没有过分地推让,站起身来要走时,忽然有些自嘲地道:“你说我这是来干什么了?把最主要的事儿都给忘了。这个谁——丽雅,你后天——后天吧,文化站站长宗老师在那里,还有这个——吴远兵也在那里,他管收学费。你去把——这个——学费交了,就是把这个事情确定下来了。同时还有些事情,到时候宗老师会和你说。”

    爱好文学,并一向多情的张老师,总是那么容易激动,而一激动的时候说话就会连不上溜儿,“这个”两字儿就会多次重复使用……

    母亲从张老师的话里得到许多宽慰,欣然地看着我,似乎将来会有一条光明的大道就会在我的眼前铺展开去,一直伸向远方——那个不知道的未来……

    过了好久,母亲对我说:“去吧,交钱不怕,就是交钱,还有找不到地方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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