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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 第八十六章  我想家了  表弟病了

更新时间:2019-08-13 14:36:50 | 本章字数:3003

    来二舅这里,转眼一个星期了,从慢慢的不适应和陌生感,到渐渐接受适应下来,做起活来也开始得心应手,也努力试着让自己吃饱饭,因为在这里不是一天两天,一天两天忍耐一下就过去了,是不知道要在这里多久呢!不过内心总是感到空落落的。我知道,一个星期没读书没写字了,而当一时没有活儿做的时候,我总是想找点活儿做,不想让人看见我是闲着的。在家母亲不止一次说过的:“走遍天下端个碗,光喜勤来不喜懒。”但是只要二舅在家,他总会和蔼可亲地制止我:“休息一会儿,别光那么干,也没那么多活儿可干。”就像今天,我准备洗二舅和二妗子刚刚换下来的衣服,二舅却说:“我来洗。”

    我有些不好意思,觉得这些活儿就应该都是我来干呢,舅舅却硬是不让,就把我刚刚准备要洗的衣服又都很干脆地拿到一边去了。这在我心里还是有些感激的,同时内心有了一丝温暖轻松的空隙,而不是一直感到的迷茫加冷漠和隔膜的感受。虽然我对这个舅舅和其他的两个舅舅一样,都不熟悉,但这个舅舅的做法,还是让我在心里想到:到底是穷苦人家出身的人,不拿架子!也不会过于为难我。

    这一天上午十点半,一时清闲,我有些想家了,是啊,我从来没有离家和父母这么久。淡淡的思念里,我透过阳台上的玻璃,看向院子。这已是秋天接近农历七月十五的时节,院子里只有一两棵不知名字的树,叶子已开始有一点转黄,在微微的秋风里,落下三两片来。很快,天气转阴,风大了起来,树上的叶子开始落得多了,风又随着卷起地上的落叶,一阵风吹过来的时候,竟有了些许秋的凉爽和湿润。

    此刻只见正在院子里卖菜的两三个男性中老年人,被刮起的风弥漫着,裹挟着,接着又下起了雨,随后雨很快大了起来。那两三个人,一时无处躲藏,慌乱之中,把手臂遮在头上,边看向阴沉沉灰蒙蒙的天空,不知道往哪躲才好。只好将菜摊子舍下,只顾了人,跑向西边的墙根处。但这里可以从一处挡住刮过来的风,却不能将天上落下来的雨点给遮挡住了。我想,这里要是我的家,我会让他们上楼来避一下雨,等不下了,他们也自然会走的。禁不住在这乍起的秋风里,有了一层浓愁袭来,好在这雨,竟像刚刚流失的六月天里的雨,来得快,走得也快。

    这景象让我想到了另外的层面上去:人,是永远没有平等的时候——我们在这房子里,外面有人则淋在了雨里。在这秋风秋雨愁煞人的天气里,我又想到了昨天的一幕——

    就在昨天上午,妗子的姐姐和外甥女以及弟弟过来看望妗子和小表弟,妗子的姐姐拿来了一身小衣服和少许吃的东西;妗子的弟弟空手而来。

    临近中午,舅舅提前下了班,买回些肉和菜来,我和舅舅就开始忙着做菜做饭。做完之后,把饭菜端上桌,我想先让他们吃,自己或者可以在厨房吃?但是,舅舅一定要我一起坐下来吃。看妗子的姐姐却极不高兴,黑虎着个脸,翻瞪着白眼,五十岁左右的妇人,一脸横肉,又高又胖,外加皮肤格外的黑。下眼皮是明显的眼袋。她的女儿却白白的皮肤,看似阳光的脸,始终微微笑着,却在脸上有一丝神情随了她的母亲,并处处带着撒娇的样子。在她的母亲面前,紧挨她母亲坐着——看妗子和小表弟时,母女一起坐在妗子的床沿;吃饭时母女紧靠着。单从长相来看,她们长得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相仿,而那样的母女关系,看上去也有些别扭。也二十岁左右的年龄了,竟像小孩子……

    那一刻,我想到了家中的母亲,我本也可以在母亲面前享受母女天伦之乐的,而现在……我不敢往下想。

    只有二舅能够体会到我这点吧。

    妗子的弟弟大约有三十四五岁的样子,也没有妗子白白的透着一层红润的皮肤,虽比不上他们的大姐,但也是微低了头和脸,没有一丝笑意,黑虎着脸,话也少,以吃为主,挨着他们的大姐很近,竟像一个小孩子对于母亲的依恋,极不自然,和年龄不相符。一件铁路服,看上去有点小,而且皱皱巴巴的,显得并不协调,似乎不是他的。

    待吃完饭,我和二舅收拾完了桌子,不久又上了茶,一点半了,舅舅又去上班。妗子的弟弟也提前走了,只有妗子的大姐,继续黑虎着个脸,不屑地看着我。我知道,我是不受她待见的,这令我莫名其妙,也唤醒了我的自尊。我决定从今晚起,再开始写日记,抽时间再继续读我带来的那本《你也能成才》的书。

    妗子向我介绍,她从小没有父母,是大姐照顾起来的,包括弟弟。在我眼里,他们姐弟三人就数妗子还有点富贵大气相。那俩没什么了不起!竟然还对我不屑?尤其是那黑老太太!嗨,我都没看到眼里!

    经过我这几天的观察,发现二舅和二妗子两个人好的时候,二舅冷不丁地会喊“小柳,来,打牌吧?”二妗子很快答应着,就走向靠院子一面的玻璃窗前的桌子,两人开始打牌。因为妗子不能久坐,不久打完了,两个人有问有答,一唱一和,还是令人意想不到的。但不好的时候,两个人又开始吵。

    二舅咬牙切齿,说妗子:“你娘家的人就是小气,拿来的东西还不够一顿饭钱,是只会吃人的。”

    妗子也毫不示弱,讥讽起大妗子:“看看你家大嫂,这老嫂比母的,是怎么做滴?”

    看来他们的矛盾由来已久,也不是一个方面的。

    这一天两个人的战火愈烧愈烈,二舅继续咬着牙说:“要不是为了孩子,不是为了外甥女在这里,我早就饶不了你了!你简直就是一个泼妇,不讲理!还做人民教师呢!简直给教师队伍丢人!”

    妗子继续毫不示弱:“你谁也不要为(微),爱咋地就咋地!还了不起了你呀!你有多能耐?白(薄)天(读四声)照顾客人(银),晚上就呼儿——呼儿——地睡大觉(脚)!你再厉害(读四声),还能把我咋地?你有能耐你就使……”

    我不知道这看似不错的人家,却是吵声不断。我不知道成人的世界里,会是这样的。

    他们两个争吵我也不便插言,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只是觉得有些无奈和茫然。后来就想:作为女人的二妗子少说一句,即使不温柔,至少不这么盛气凌人,也许二舅就没这么大的火气了;而作为男人的二舅,若是意识到:好男不和女斗,并且妗子还在月子里,少说一句,又怎么了?不就没仗打了吗?

    妗子到底是教师出身,口齿伶俐,刀子似的,“叭叭叭”不停。二舅也看出我在这里,两个人就是再争,也争不出什么,只好叹口气,道:“我白天要上班,照顾你娘家的客人,晚上还要听你叨叨……”听起来想结束的样子。

    妗子却因为这句话又猛地把声音提高了好几分贝:“你说谁叨叨(倒到)?你说谁呢?你今晚得给我说明白(薄)了,你不能睡(读一声)!我们在这里忙,你倒是逍遥自在去(渠)了!呼儿——呼儿——地大睡(读一声)去(渠)了!还‘叨叨’(倒到)?”

    这时,小表弟哇哇大哭起来,越哭声音越大,很是烦躁地哭。二妗子才不再说什么了,但是看着眼前的小孩子也没好气,似乎不是她的孩子,连理都不想理。二舅进来,倒牛奶,准备温一下,我给小表弟换下尿布来,去洗了,然后过来,我想替下二舅拿着奶瓶喂小表弟,叫舅舅去休息。妗子却大声对我道:“外甥(读成‘歪剩’的音)儿,你甭管,就叫他喂(读一声)!”妗子习惯把外甥女儿也叫了外甥。

    舅舅一边喂着小表弟,一边对妗子道:“天底下就再找不到一个你这样做母亲的!简直没有一个你这样做母亲的!”

    这一晚就这样又过去了。

    第二天早上舅舅上班走了之后,到九点多钟,我正在拖地,二妗子突然大声叫着我:“丽雅(读二声和四声),你表弟发烧(读四声‘少’),烧得厉害,你快去(读一声)报社(赊),叫你二舅回(辉)来,叫他叫辆车(撤),送我们去医院!快去(读一声)!”

    接着二妗子告诉我报社怎么走,下了楼出了门往左拐,往右拐,找朝阳路……我糊里糊涂地听着,早已找不清哪是哪里了,只是应着,记住了一个朝阳路,也记住了报社,想:出去打听着找吧,反正鼻子下面有张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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