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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 第四十五章,柳暗花明  生活出现转机

更新时间:2019-08-13 14:16:57 | 本章字数:2838

    父亲根据自己的经验,总结出他自己的生意经,就是:买货的时候,尽量便宜一点儿是一点儿;卖出手的时候呢,价钱上尽量多卖一点儿是一点儿,这样才会使一笔生意利益最大化。不论买卖大小,别人买不来的,咱能够买得来;别人卖不了的,咱能够卖得了,这就是本事。只有这样,也才符合做生意的来头。

    父亲这第一次背化肥,一切顺利,正如父亲自己所料想的那样,在大雨中,我们那里的火车站上根本就没有查投机倒把的,当然也就更没有查化肥的了,谁会在这样的天气里去背化肥呢?一淋就化,一化就是玩完的事情。

    父亲和卢大姐下车之前用塑料布把化肥袋子包好了。待下了火车,父亲是扛着,卢大姐是背着,二人一前一后,就出了检票口,来到了我们家西不远处小铁桥北边路西,一个叫牛善旅的人家里。这牛善旅和牛大喜家本是同一个村里的人,都来自镇子东北方向六里地外的牛家庄子,只因为牛善旅的父亲甚至爷爷都是生意之人。以为在镇子上做生意方便,就在镇子上买了这处房子,从此固定下来再不回他们村子里去了。那些年因为做生意是投机倒把,就不敢明里干了。可骨子里流动着生意人的血,于是偷偷地干。他们村子里的小麦丰收了卖不出去,就在他这里存放着。那些卖化肥的没处去卖,有多少,到了他这里就留多少,而且价钱上,牛善旅家也不会和个人背化肥的有过多计较。然后他再将化肥转给他们村子里。他们村子只要见了化肥,就立刻把小麦再给他这里做以补充。实际上他这里就是一个物资转运站了。

    当下正是准备冬小麦播种的时候,也正是需要大量化肥的时候。不见化肥,小麦都不往外拿。只有见了化肥,小麦也就好往外拿了。

    父亲和卢大姐把化肥留到牛善旅家,过完称后接着就点给钱了。按一斤两元来收,一斤就挣一块多,二百斤化肥挣了二百多元。父亲后来说,他是想不到的顺利。

    父亲本来想用挣来的钱直接从牛善旅那里买小麦,可一斤小麦要两块五一斤,这些钱也买不了多少小麦。考虑到还是瓜干便宜,一斤瓜干才一块五,所以就先买了一百斤瓜干放到家里,这一趟就使家人不再挨饿了。

    这一下,父亲已经看出了挣钱的商机。于是乘胜追击。第二趟,父亲直接去了十多里地外的紫石镇,以父亲敏锐的目光,他发现许多背化肥的人,只从兖州那边背过来了,但是究竟要卖给谁?卖到哪里去?他们都不知道。父亲问其中的人,开始他们还害怕,以为父亲三个人是专门来查他们的。父亲说明情况,才有人相信。一有人围过来,其他人接着都围过来。

    父亲问:“你们多少钱卖?”父亲心中早已有数,他知道进货的价位。

    有人很快回答说:“俺这是头一回干,也不懂行情啊。您就看着给吧!”

    父亲说;“咱都不容易,都是家里有人等着吃饭。这样吧,我给你们按一块二,恁看怎么样?”

    有人觉得合适,一斤就能挣四毛钱,就立刻道:“行,恁要多少呢?俺这是一堆儿来的,最好都……”

    父亲说:“有多少,我就要多少!”后面连续跑过来一大片人,父亲没有记清到底是多少人,趁着傍黑天的工夫,走了十来里地,就又到了牛善旅家,过一份就给他们一份的钱,过一份就给他们一份的钱,拿到钱的满意而归。到最后,父亲也不知道怎么,算了算竟然赚了一万多块!父亲好久都不相信这是真的!我们家小河对过的马老二只跟着去看了看,父亲点给他了七百。陈老四连帮手都没打,只是跟着帮了人场,等于给壮了胆子,父亲给了他五百。这一趟下来,父亲并没有投进多少本钱,没费多少力气,就挣得盆满钵满。

    父亲高兴地去还了牛大喜家的那一百元钱,并且同时又给了她一百元钱算是对她出手相助的一种报答吧。

    但是,牛大喜家的说什么都不同意多收那一百元钱,只说:“邻居家挨这么近,谁还会用不着谁?”

    父亲又去了郝大娘家,拿出来二百元钱给郝大爷,算是对他给出谋划策的一个报答。再三推让,郝大娘只留下了一百表示表示算了。父亲还为这似乎飞来的一万元钱头昏脑涨着,兴奋地和郝大爷夫妇说:“大哥、大嫂,恁说,我累死累活,上一个月班才发给多少钱?这一趟竟挣了上万元!?干脆也别去上班了,我就在家里干买卖算了。”

    不善言辞的郝大爷还没张口,郝大娘就说:“嗯,那可不行!这上班是正经事儿,国家允许的!这干买卖可是投机倒把,国家不允许,那就是犯法,常不了。还是上班,钱不多吧,可是稳,只要上班,就见月发钱,风刮不了去,雨淋不了去。可不能不上班了。”

    父亲一听这话还真在理,竟觉得自己还没有一个妇道人家有眼光,一时觉得从小走南闯北的,白跑了。终生感激郝大娘的这句话。尤其是到老了退休之后,时常提及这段往事。

    父亲这一次用挣来的钱又买了一千斤瓜干,五百斤小麦。就安心去上班了。后来又考虑这样下去就等于坐吃山空,父亲利用休班的时间就又回家教给奶奶和母亲炸油条。哥哥和穿着红兜肚的姐姐推磨,姐姐两手举过头顶,天天推磨,奶奶罗面,母亲和面炸油条的时候,姐姐就拉风箱,哥哥从锅里往外捞炸好了的油条。父亲又和母亲买回来一头小猪仔,将拉磨出来的麸子喂猪。

    炸了油条的时候,奶奶就拄着棍子,挎着篮子去我们镇上的市场里去卖。不敢把油条露在外面,只是用一大块干净布盖着。在市场上转来转去。市场上的人极少,有来买油条的,也不还价,只是小声问一句:“是卖油条的吗?”然后得到肯定,买者就留下五元钱,奶奶就从干净的布下面拿出用纸经子捆好的一斤一捆儿的油条递给人家。

    可是这样久了,还是被市场管理所的人给发现了,于是奶奶就被带进了市场管理所。人家问她:“谁叫你炸的油条?”

    奶奶以为是:谁教你炸的油条?奶奶就想:是我儿子教我的!可是我不能说,我要说了,我儿子可是公家里的人呢,公家里要是知道了我儿子教我们干投机倒把的事,不就被开除了吗?弄不巧还要去罚劳改!我怎么都不能说出是我儿子教给我们的。

    于是奶奶回答:“我自己教我自己的。”

    市场管理所的又问:“知道卖油条是投机倒把吧?”

    “知道。”奶奶不情愿地说。

    “那——知道还干!诚心啊!没收了!以后要是再碰见,连人也扣下!”

    奶奶一愣,然后说:“连人扣下就更好了,你看看我的腿肿的,我都饿虚了,不是卖点钱还去看病?”说着,奶奶做着要解扎腿带子的动作,市管所的人立刻做了制止的行为。结果不了了之。

    这年底,我们家卖了一头猪,日子慢慢好起来。

    1961年,我们那里不再吃食堂,也不再吃大锅饭。分开地来,才又调动起大家的积极性,粮食丰收,母亲的身体也在恢复之中……

    秋季来了,我们那里有骡马交流物资大会。母亲割草去卖。正好碰见干姨的三弟也来卖草,母亲先是帮三舅把草卖了,接着又用自己卖草的钱买了一个大西瓜,给三舅放到草筐里,嘱咐他:“我好长时间没空去看咱娘了,你把这西瓜给咱娘拿去,叫她吃了吧。”

    下次三舅又来卖草,母亲依旧帮忙。三舅传干姥娘的话说:“俺吃了俺二闺女的西瓜,沾了俺二闺女的光了。俺大闺女自打进了城都不回来看她娘一眼,还不如俺这二闺女呢!”

    这个物资交流大会上母亲又拾了好多粪,父亲抽空回家来用荆篓装上,再用地排车帮母亲把粪运到场院里。这年,母亲的工分第一次超过整劳力的工分,达到五百五十分,整劳力的工分达到五百分,这还引起整劳力的不满。会计和保管员分粮食的时候就说:“你还别价不服气,人家拾得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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