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陆仙儿将被角给兰儿掖好，从背兜里拿出那两只煮熟的免腿儿，悄悄从窝棚里走了出来。

    天出奇的冷，浓浓的雾谒在天坑里漫延着，像烟雾一样将人紧紧地缠住。陆仙儿忍不住打了个寒噤。贴身穿着的免皮坎肩已给兰儿了，她的身上只有一件破旧的棉袄，整天都觉得冷嗖嗖的。女扮男装时落下的病根儿也因受寒的缘故重新光临，这会儿，她的小腹一阵阵的疼痛，浑身也有说不出的难受。然而，她得忍着，川南的压力够大的了，在这个时候，她不能再给他添乱。可是，有一件事，陆仙儿却不得不进行证实，这就是川南对她的感情。回来好些天了，是由于兰儿的缘故，还是逃亡生活使他无遐它顾，陆仙儿始终没有得到他的爱怜，甚至连一点儿亲热的举动都没有。她希望能找回以前的一切，只要川南真的接受她，生活再苦也是值得的……

    白天在天坑半腰上，他们都清楚地听到了柳飞扬和另一个知青的对话。当时，陆仙儿就感到自己的心脏不再跳了，一种不详的感觉在体内迅速迷漫开来，让她本来就不太好受的身体更加不适。原以为这天坑够偏僻，够难寻的了，却不知王健那斯居然寻到了这里。那条路虽然藏在一块巨大的石头后面，通往路口的那个洞子又被枯草遮盖着，但也有被人发现的可能。一旦发现了那个路口，就算人不下来，只要看住了，他们就无处可逃。到那个时候，后悔就晚了。今天，他们只猎到一只不大的兔子，加上陆仙儿逮着的那只岩鸽，三人好歹吃了一顿饭。怕王健那帮人从高处发现他们的行踪，也没有再去寻找别的吃食。吃饭的时候，川南就借口不饿只喝了一点汤就匆匆回到他住的窝棚里，说是要趁着还有光亮多看一会儿书。这叫陆仙儿怎么吃得下呢？就是兰儿也说要给大哥哥留出一些来，但陆仙儿看到兰儿那碗里不多的几块兔肉，就坚决摇了摇头，只给他留下两只后腿。其余全给兰儿吃了。看到兰儿那狼吞虎咽的模样，陆仙儿感到了一丝慰藉。

    窝棚里，川南依然坐在那块石头上，借着微弱的亮光看着爷爷留给他的书。陆仙儿知道，这些天来，川南都被一个难题困绕着，听川南说这难题就是“丹道周天”。陆仙儿看过老人家留下的书，多少知道一点“丹道周天”的意思，也明白那种周天练成之后，会对川南的医术带来不可估量的长进。但是，在眼前这样危险的时刻，来练这需要付出许多精力和体力的功夫，能行么？

    “川南，白天你就没有吃多少东西，这会又看了这么久的书，不饿么？”陆仙儿深情地看着眼前这个稚气未脱的大男孩，将一只免腿递到他的手里。

    川南却不接，他将书放了下来，把用墨水瓶儿做的油灯拨亮了点儿，望着陆仙儿说：“我不觉得饿。真的，你知道我练过功，比你们顶饿一些。还是留着明天你和兰吃吧。”

    “我只听说过练功的人更是需要多吃一点儿，还从没听说过练了功不饿呢。好了，别和我犟了，你的那天心思我还不知道？东西少了，就宁愿亏自己……”

    “仙儿，我真的不饿，这样吧，你放在这里，我等会儿再吃不行么？”

    “不行，你要再不听话我就生气了。还说爱我呢，连我说的话都不听，这能算是爱我么？”说出这番话来，陆仙儿的脸上有些发烧。“还说爱我”，细想想，川南还真得没说过这两个字呢。这会不会是自己的自作多情呢？她的心中涌出一阵酸楚的感觉，胸口堵得慌，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

    “仙儿，你真的生气了？”川南站了起来，扳过陆仙儿肩，将那盏兽油灯端了过来。天太冷了，那些兽油全凝在了瓶里，灯燃得不顺畅，发出一阵轻微的“噼啵”声，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香味。摇弋的灯光映照着陆仙儿俊俏的脸，川南突然觉得陆仙儿瘦了许多。忙从她手里将那两只免腿接了过来，放在当作桌子的那块青石上，将陆仙儿按在床铺上坐下来。

    “仙儿，你可是瘦多了。”川南挨着她坐了下来，将她揽在了怀里。

    这少有的亲热举动让陆仙儿好生激动，原来，川南是爱我的，她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动也不动地偎在川南的怀里，享受着这片刻的温存。

    “仙儿，你咋个会对我这么好呢？我真得值得你这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你看，这冰天雪地的，在家里烤着火都觉得冷，你却跟着我到这里来吃苦。”川南在陆仙儿耳边唠唠叨叨地说着，就是这样的话语，在陆仙儿听来，都如同美妙的乐曲一样令人陶醉。

    “川南，我们认识多久了，五年多了吧？自我喜欢上你的那一天起，就盼着能有这么一天，以一个女孩儿的身份依在你的怀里……那个时候，我是个‘男’的，是你的兄弟，你给我讲立秋，讲雨鸽，你知道不，我的心中好难受呀！可我还是止不住要喜欢你。那一天，你赶我走，我以为你真的不要我了，知道吗，我又把那带子缠上了，直到现在……”

    “什么？你说你又将带子缠上了？还直到今天？”川南一下急了，将陆仙儿推开，站了起来。

    陆仙儿的眼泪涌了出来，娇嗔地说：“就是就是。我就要把它缠住。如果我还是你的人，它还是你的它，你就给我解了去，如果不是了，你就别理我……”

    川南叹了口气说：“仙儿，我承认，这段时间我确实没有多关照过你，不光如此，就连恋人间应有的那些温存都没有给你过。但这是非常时期，万不得已呀。可你怎么能那样来报复我呢？还不乖乖地把它解了，再让我好好看看，又出拐了没有？”

    陆仙儿的泪脸上绽出满意的微笑，撒娇道：“我才不呢，那是你的东西，要解也得你自己去解。”

    川南心疼地说：“好好好，我来解，来，站过来。”

    陆仙儿顺从地朝川南面前挪了一步，微微闭上眼睛，听任川南的摆布。川南小心地将陆仙儿的棉袄解开，见她里面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粗布衬衣，不由得自责，确实太大意了，这大冷的天，竟然让她穿得这么单薄。

    一阵寒风灌了进来，灯蓦地灭了。川南要去点燃，却被陆仙儿紧紧地拉住，只得摸黑将她的衬衣解开。虽然看不到陆仙儿的表情，川南却从她变得急促的呼吸中感觉出她的激动来，他的心跳也快了，一种冲动袭了上来。那件粗布衬衣刚刚解开，就触到姑娘那带着些许凉意的ru房，这才明白，陆仙儿并没有将那条带子重新缠上，或者说缠上以后又取下来了。他放下心来，索性将手紧贴在仙儿隆起的ru房上，仔细给她检查了一番之后，就将陆仙儿紧紧地拥在了怀中。

    六

    夜色很浓，清凉的月光射了进来，照在两个年轻人身上，天坑里的薄雾也一起涌入，窝棚中的一切都模模糊糊，亦幻亦真。

    在他们的关系由兄弟变为恋人之后，川南虽然也接触过仙儿的身体，但那都是因为治病的缘故，不能算是恋人间的亲密举动。可这一回，川南却是实实在在地将她拥在了怀中，尽管这一切都是仙儿使计赚来的，但她依然感到高兴。那点小把戏太容易被揭穿了。川南在明白这些都是为了博他一爱而故意编造的后，并没有将手拿开，这就说明川南是爱她的。除了立秋，谁人和川南这么亲近过呢？她并不因立秋的事怪川南，就算川南那个时候和立秋有了夫妻之实，她也不会怪他。以前的川南不属于她。而这会儿的川南却实实在在地属于她的。

    她的鼻子一酸，一串滚烫的泪珠滴落下来。她念叨着：“川南，你愿意要我么？只要你愿意，我将把我的一切都交给你，不为别的，就为了我们这来之不易爱情，为了我们这段旷世的缘分……”

    她的身体颤抖开来，不知是寒冷还是激动。

    “傻瓜，非得那样才能证实我们是一对恋人么？”川南凑在她的耳边说，“我们现在的处景不允许那样……要是有了孩子，那不害了他吗？相信我，我已失去很多东西了，眼下的仙儿，我绝不会再失去……”

    陆仙儿喃喃地说：“要是遇上了比我更好的女孩，你也会这样喜欢我么？”

    “在我眼里，你就是最好的。仙儿，你还是个小伙子的时候，我都做过几次和你结婚的梦。现在想来，老天早就在暗示我了……”

    “你和立秋那么亲热，听得我脸红心跳的，可轮到我，你却变得这么小气……你知道我都在想些什么吗？”

    “不知道。”川南老实地回答。

    “除了想你没有忘记立秋，没有忘记雨鸽外，有时我还在想，你可能喜欢上兰儿了！”

    “天呀，在仙儿眼里，我都成了什么人了！你真的很会想呢！”

    “有时我甚至想，那个兰儿其实就是冲着你来的……”

    “瞧你，越说越不象话了。那个川南，也就你拿着当宝贝。”

    “谁叫你对我这么冷淡呢！弄得我成天疑神疑鬼的……”

    “所以你就编着慌话来骗我，好证实一番？难怪人家说女孩子心眼多……幸好你只是在骗我，要是真的话，你猜我会怎么？”

    陆仙儿在川南的怀里喘息着，断断续续地问：“你……会……怎……样？”

    “我非把你剥成条大白鱼，甩到温泉中不可……”

    陆仙儿“咯咯”笑了，抓紧川南的胳膊，说道：“你呢？你也成一条鱼么？”

    川南的手在陆仙儿的牵引下，在那细腻的身躯上游移，蓦地，一种不适从仙儿的小腹部传了过来，经过他自身的放大后，变得那么痛楚。川南不由分说地将羊皮背心脱下来，给陆仙儿穿上，又替她穿好棉衣，按她坐在石头上，重新点燃那盏兽油灯。

    陆仙儿这次没有拒绝，因为她也觉得自己身上疼痛加重了，在这个时候，她们三人任何一个都千万不能病倒。

    川南见陆仙儿乖乖地听任他的摆布，稍感心安，他在陆仙儿背后坐下来，将两只滚烫的手放在她的命门处，开始为她调理。

    陆仙儿只觉得一股强有力的热能从命门处直通到与之相对的小腹里，又沿着已经被川南打通奇经八脉运行开来，不大工夫，小腹的那种疼痛就减轻了，又过了一会儿，疼痛终于消失，身上的不适感也大为减轻，她要挣开川南的手，却被川南按在床铺上，只得任他继续调理。

    夜更深了，天空月影游移，天坑闪烁着明明暗暗的月影。窝棚外面，一个娇小的身影多少有些失望地离去，隐在了浓浓的夜色中。淡淡的月光照着一张泪脸，她轻轻地钻进旁边的那个窝棚里，躺回到床上，拿被子蒙住头……

    川南的窝棚中，调理仍在进行。

    不知何时，猎狗黑虎从外面钻了进来，在窝棚中嗅着。陆仙儿猛地想起川南放在那块大石头上的兔腿，正要提醒川南别让黑虎叨了去，却听川南小声地说：“叨到一边吃吧，吃了好好去那边窝棚守着。”

    黑虎得意地哼哼了一声，将那两只免腿一起叨住，颠颠地跑了出去。

    陆仙儿埋怨道：“没见过你这样惯狗的，你这哪里是喂狗，分明是在‘带狗’，就像带小娃儿一样带狗。”

    “带狗就带狗吧。这些天黑虎就没有吃饱过。在这荒山密林里，用人家的时候多着呢。别说话了，我再给你调理一会儿。”

    陆仙儿转过身来，将柔柔的嘴唇紧紧地贴在川南的嘴上，川南将她一把搂住，两人忘情的拥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