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4)、黑风天少夫人督战剿匪,温暖阁大老爷感曰民生
更新时间:2019-04-17 09:22:37 | 本章字数:2532
杜先生解释道:“这不包括你们说的沧州的开销,还没过过帐来呢。”
“也就是说,我们今年剩余一万多点喽?”叶碧菡问。
杜先生点点头。
“斋哥,你看,如果我们没有厂铺,恐怕连开销都不够。”
“是这样。”刘文兴笑道:“不过,那样的话,恐怕这日子就不能这样过了,对不对?”
“怎么这么多的税赋啊?”叶碧菡问杜先生。
“少夫人,你没听过这么一句话吗?”杜先生边打算盘边道:“自古未闻粪有税,至今惟剩屁无捐。”
“哈哈哈!”叶碧菡和刘文兴不禁都笑起来。
杜先生却没笑:“我给你说说政府固定的税费吧,地丁附加、契税、验契附加、贾捐、当商税、铁税、锅炉税、牛牙税等等,如要说全,我今天就甭干活了。”
叶碧菡正色道:“我们不像革命党,嚷嚷着要改变世道。但是,我们可以利用、适应和战胜这个世道!比方说,减租,就是适用这个世道;依仗舅父,就是利用这个世道;最后,我们能生存下去,而不是被这个世道毁灭,就是战胜了这个世道。”
刘文兴和杜先生点头称佩,心道:有几个男人心胸如斯的啊!
刘总管进来向叶碧菡禀道:“少夫人,我们前几天下去收租,有两个顶债的,您看是否留下啊?”
杜先生忙说道:“少夫人,这两个小女孩儿的事,是老夫人同意留下的。”
叶碧菡闻听:“既是老夫人同意,就留下吧,起码在这能过个像样的春节。带来,我看看。”
刘总管向外一招手,进来两个十四五岁的小女孩儿,虽换过新衣服,但两人的神情仍是惶恐畏缩,站在那里不敢抬头。
“你叫什么,多大了?”叶碧菡饶有兴趣地问靠她较近的一个。
“十五,叫四妮。”
叶碧菡看了一眼刘文兴:“四妮太难听了,你给取个好听点的名字。”
“有小花了,就叫小蕾吧。”刘文兴看了一眼另一个,好像在考虑名字。
“别总小这个、小那个,好不好!”叶碧菡笑道:“像饱读诗书的人取的吗,呵呵!来个文雅点的,你没看过《红楼》吗?”
“嗯……”刘文兴笑了,思忖了一下:“颂云,如何?”
“嗯。”叶碧菡问另一个:“你叫什么啊,多大了?”
“俺十四了,叫七凤。”
“呵呵,还是个凤呢,太大了,不好。”叶碧菡又看了看刘文兴。
“嗯……”刘文兴略一停顿:“诗雨。”
“嗯,这两个名字好,比那四个好听多了,呵呵!”叶碧菡令刘总管:“带她们去老夫人那里,看看她老人家留下哪个。”
刘总管禀道:“老夫人说了,她有小莲就够了,”
“啊,是吗。”叶碧菡道:“那就让颂云去伺候俩小姐吧,小花伺候大的。把诗雨留在我这儿,我的小芳日夜伺候可受不了!”
刘总管命两个孩子:“还不谢谢少夫人!”
“谢少夫人。”
“谢少夫人。”
“嗯,”叶碧菡向她们挥了下手:“出去吧。”
等三人出去后,叶碧菡问杜先生:“顶账是怎么回事?”
杜先生道:“嗨,是佃农们交不起租子,又实在是没什么可顶账的,就把孩子用来顶租,也是让孩子有碗饭吃啊,比年未过就冻饿而死好多了。”
“嗨,她俩使我想起了几年前的小芳。”叶碧菡又道:“总不能这样顶啊,我们家不成了收容所了吗!”
杜先生摇摇头:“是啊。这也看是什么人顶的,也得看我们需不需要了。”
“每年的地租是多少?”
杜先生答道:“水浇田是1担,分两季缴纳,旱碱地是30斤。这还是老爷当家以后的数,之前是150斤和50斤。”
“那么,每亩地能产出多少呢?”
“两季水浇地大约3、4百斤吧,旱碱地大约100斤左右。若是,旱灾虫灾之年,恐怕不及半产啊!”
“啊!”叶碧菡瞪大眼睛:“刘文兴,你减了租后,还拿走三分之一啊!那么到了荒年就剩不下什么了!”
杜先生道:“天灾人祸或天旱运河断流,再赶上婚丧病患,就得靠借高利贷,因还不起高利贷就卖地,因不够糊口就租地,租了地就又少了一半的收成。循环往复,地主的田越来越多,农民的地越来越少;地主越来越富,雇农越来越穷啊!”
叶碧菡和刘文兴说道:“你看我们的地租收人根本就不够我们开销,还得依仗镇上和城里的店铺,我看,明年秋要核准一下各村的收成,把地租定的合理一些,我看最好控制在三成。就是这样我们起码也能收人30万斤粮,1万斤棉呢,折现约2500块大洋,日常开销就控制在此范围内,年节和往来由厂铺出吧!总之我们要靠手工业和工业兴家啊!”
“你说的是。”刘文兴感叹道:“那天晚上我不是说过吗,官逼民反是迟早的事啊!”
“所以我们要留后路!”叶碧菡道:“一是降低地租;二是不要逼出人命。当然对于刁民还是要苛刻些,不然不公平。三是,我们要向城里发展。”
“不是在发展吗。”
“我是说我们要搬进城里。”
“我赞同。”刘文兴道:“可是娘她肯定不走的。”
“我也没说开始就扔下这个大院啊!”叶碧菡道:“让刘总管和妈留下,也省得我们碍……”她看了一眼杜先生,对刘文兴使了个眼色,没说完这句话。
“以后再说吧。”
“那么我就说说成衣厂的事,” 叶碧菡看着他斩钉截铁地说道:“我的厂子陈总管当家可不行,我要换人!”
“我也知道了陈总管不是最佳人选,可是选谁呢?”刘文兴在思索。
“李义军。”叶碧菡解释道:“他在木器厂就是做经理室招待的,比较熟识与客户交往,也熟知怎么安排这样的活动,陈总管这方面太木讷了。再者,我干妈在裁剪方面是个行家里手,都用的着的,过了年我们就去任命。”
“那么陈总管呢?”刘文兴关心的是他的去处。
“呵呵!”叶碧菡笑道:“他也是个人才,我岂会放走!给李义军管家。”
第二天上午,叶碧菡带小草来到村南的学校。
郑清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叶碧菡出乎意料的来看自己,慌忙迎进来。叶碧菡站在小屋里,看了看简陋的门窗、过时的家具、寒酸的衣被不免心中惨然,不由得叹了一声,柔情的说道:
“清芬姐,受苦了!”
“没什么。”郑清芬指了指自己的铺:“少夫人,请坐。”
“叫我妹妹,或是碧菡好吗?”叶碧菡纤手示意她不必客气,就坐了下来。
郑清芬坐在对面王妈的铺上:“少夫人,为人师表哪能没有礼数呢。”
叶碧菡接过王妈奉上的清茶,放在桌上:“别人没什么,我听着姐叫我,我真是不舒服,真的!”
“万没想到,少夫人心胸如此温良和顺。”
“你我都是知识女性,又都见多了世态炎凉和女人齐家的艰辛与无奈,何必为这司空见惯的事耿耿于怀呢?而且我们都是为了同一个男人,离开和走来。”
“知道了。”郑清芬有些感动:“我以为妹妹是来……”
叶碧菡知道她是误会了,苦笑道:“姐姐你错了,我是来看看你生活的到底是如何不易,没有别的。”
“谢谢!”
“据我所知,刘府没有对你停止月供啊!”叶碧菡又看了看四周。
正是:惺惺相惜心才近,娓娓共语意始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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