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中午时分，太阳在云层中露出半张脸来，将毫无热度的光亮照在白雪皑皑的山林里。荒无人迹的山道上，行走着三个急匆匆的人们，一黑一黄两条猎犬在他们前面撒着欢地跑，不知是为冬日里难得的阳光而兴奋，还是为这次出猎而高兴。黑虎是昨天夜里来到高岩寨的，给陆仙儿和川南带来了柱子愿意做上门女婿的消息。陆仙儿看着那张小小的纸条，想到本该由她来承担的担子这下全落在了妹妹身上，鼻子一酸就哭开了。怕川南难受，没敢尽兴地哭，只无声地流了一会眼泪，可就是这样，也让川南自责了好一阵，说是他连累了陆仙儿。

    这些天，川南一刻都没有闲着，一有空就给杏花的堂兄调理，工夫不负有心人，被人们认为必死无疑的松柏，竟然站了起来，以前用手就能轻易扪及的肿块很快就摸不到了，人也精神了起来，脸上有了生命的血色。一家人高兴极了，把川南和陆仙儿当成上宾接待，这弄得川南和陆仙儿一点都不自在，说了多次要再这么客气就走了，也不管用。直到十分了解他们秉性的雨鸽将大山叫到旁边去说了好久，一家人这才随了川南他们的愿。

    黄昆到底没有去找王健。川南为了给他治病没有少花力气。他想，如果他的病需要人输血的话，川南肯定会第一个站出来。不知为什么，他会这样想，望着川南那张瘦削的脸，看着他脸上闪烁着的真诚，他迈不开这个步子。不光如此，回到住处，他也没有声张。这一点让叶飞感到了一丝慰籍。如果川南因要救黄昆的命而落入抓捕组的手，他是无法原谅自己的。为了安定住在高岩寨里的知青的心，大山还和雨鸽一起出了几次猎，将打着的几头野猪给他们拿了去，让那些知青们吃得很是安逸。虽然他们是吃“民政”，但这么大的雪，东西很难运过来。不少的人已经有了报怨情绪了。吃了人家的东西，天天烤着火“拱猪”，对川南的追踪似乎越来越不尽心了。反正副队长在这儿，有人承担责任，何苦自己去找麻烦呢？这就乐得大家都自在。

    最高兴的还是要数川南，没有更多嗜好的他将钻研爷爷的医术当成自己最大的快乐，每证实一个功效都会让他高兴好久。特别是现代医学都无法治疗的癌症都被爷爷的方法治好了，这就更使他感到欣慰。这样看来，自己是不是已经接近了那个令他感到既兴奋又觉得不可议的命题了呢？生命，不朽的生命，爷爷的医书中关于此的描述很多，可以这样说，有不少的治疗方法都是建立在这个理论上面的。在还没有理解它们时，川南一度将此列入了糟粕的范畴，有了一次次的成功，有了可以重复实现的例子，他已不再像以前那样轻率了。当然，他还要继续探索下去。

    兰儿的病还没有好彻底。按说，淤血一排出，其它症状就应该消失的，但她仍然感到疼痛，外阴部还是有些肿。川南认为那是体内聚集了大量毒素的缘故。他给兰儿开了一剂中药，临煎时才发现缺少一味，那并不是什么名贵药材，而是当地人叫做“抿头葱”的鲜芦荟。芦荟的肉质叶片里含有大量带着一些粘性的水分，可以当着头油使用，寨子里也有人种得有。可是这里冬天太冷了，芦荟的地上部份都已坏死，上那儿去找鲜芦荟去？兰儿嚷着不用那味药算了，川南道：“那是一味清热解毒的要药，缺了它，整个药效就出不来。”还是陆仙儿记心好，想起在天坑时，曾在温泉边见过一丛丛的芦荟，找杏花要了个空背兜就要再到天坑去。川南因为还要给松柏大哥作进一步的调理无法陪她，又不放心她一人前去，这不雨鸽、大山就陪着她一块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