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啪”的一声，什么东西落在了房顶上，顺着瓦沟朝下滚，发出一连串轻微的声响。陆仙儿吃了一惊，看看忙碌着的川南，悄悄地走到堂屋里，她把大门开了一道小小的缝，朝外看着。

    外面很静，风一个劲儿嚎着，打门缝钻了进来，陆仙儿的腿立刻就感到了一股寒意。寨子黑漆漆的，看不出什么异常，她有些后悔把黑虎赶回家去了。刚才那个声音分明是石子落在瓦上的声音。是谁会在这个时候来开这种玩笑呢？难道是有人在提醒他们赶快离去？就像那天在天坑里一样？柳飞扬在不在这儿，陆仙儿并不知道，也没来得及问，自来到这儿，就一刻也不停地忙着。如果黑虎在这儿，外面的事完全可以交给它，它会象一个忠实的哨兵，守卫在这里，给屋里的人以极大的安全感。可是她却在临到高岩寨时，将黑虎赶回去了。并不是黑虎不乖做了什么错事，陆仙儿这么做完全是为了川南的。黑虎是条优秀的猎犬，不少的知青乃到喜爱狩猎的山民都认得它，如果它出现在高岩寨，不就是告诉别人，陆仙儿和川南就在这里么？于是，她狠狠心叫它回去了。

    陆仙儿将耳朵紧贴在在门上，仔细分辨着每一个可疑的声音，刚才发生在兰儿身上的事情，给陆仙儿以很大的震动。不光是因为兰儿的不谙世事，也不光是因为雨鸽的机敏和杏花的率直，更多的，恐怕是对川南有了进一步的认识。是的，好男孩儿人人都喜欢，就连和他只接触了几天的兰儿，都对他产生了那么强烈的爱。在这种情况下，陆仙儿更得尽心尽力地照应着他，让他毫不分心地去做救人的事情。她不再恨兰儿了，从兰儿腹中流出了那么多的淤血——直到陆仙儿离开来到院子里，仍然还在流着——以至外阴都朝外鼓着，肿胀得厉害。一问才知道，从今年夏天就是这样的了。这个小丫头，受了多大的苦呀！想着她拖着这样的毛病都找到山里，给他们送信，这得需要多大的勇气和毅力！看着她像个孩子似地躺在床的模样，陆仙儿的心里涌出一阵冲动，真想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

    陆仙儿听了一阵，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就回到了屋里。川南早就结束了对兰儿的治疗，雨鸽和杏花正在给兰儿洗着身上的血污。见她进来，川南象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有些兴奋地走上前来，对她说：“仙儿，今天我太高兴了，告诉你，松柏大哥有救了！才第一次治疗，就取得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还不待陆仙儿回答，杏花就走了过来，在陆仙儿肩头一拍：“我真是羡慕死你了，看见了吗，什么事川南都要先给你说，连好消息都要先让你知道，真是内外有别呀！”

    陆仙儿不好意思地说：“瞧你，说些啥呀，刚才那么紧张，川南想给大家说也顾不上呀！”

    “这话不假，刚才兰儿的模样太吓人了。知道吗，兰儿，你足足流了一小盆的淤血！”雨鸽将被子给兰儿盖上，转过身来，“川南，你是说松柏大哥的病能够治疗？”

    “才来的时候，我的确没有一点把握，刚才一治，才有了这个信心。他的包块已化得很多了，只要再给我几天时间，我想一定能治好……”

    “大哥哥的医术就是高明，刚才给我治时，就一点也不疼……”兰儿见屋里的人谈得正高兴，也插了一句。

    陆仙儿没有见到兰儿治疗后私处的模样，忙问川南：“兰儿那里还肿么？”

    “肿是由于内压太大，再加上连日劳累造成的。淤血一出来就好多了。”川南说，“我还要给她开几副调经的药，要不多久就会和常人一样的。”

    陆仙儿这才放了心，走到兰儿面前，将她伸过来的一只手紧紧地抓住。

    兰儿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仙儿姐姐，我不懂事，你莫生气，好么？”

    陆仙儿紧紧地握住她的手说：“你的病好了，我比什么都高兴，怎么会生你的气呢？”

    几个人正说着话，却听杏花的住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杏花将门开了，才是大山。

    “哥，出什么事了么？”杏花忙问了一句。

    “外面有个叫柳飞扬的要找川南。我正犹豫着让不让他进来呢。”

    川南道：“柳飞扬？他也在这儿么？我去看看吧。”

    陆仙儿道：“真的是柳飞扬么？会不会是王健玩的花招呢？还是让我去吧。”

    川南想了想说：“不，我自己去，飞扬那人我了解。再说，要真是祸事躲也躲不开。”

    大山道：“我虽不认识他，但看着还很面善，不像那几个知青。再说，他是一个人，也不像是来抓人的。”